【主題選讀】萬物有情 ——讀《冬蟲夏草》

Sep／Oct  森日樂園
主題選讀專欄

每期邀請一位編輯／作家談談閱讀的療癒、思索與啟發，偶然展開的一頁，或許就能邂逅一本與自己有所共鳴的書。慢慢讀，文字有香，日子更有味。

導讀人．撰文 —— 《上下游副刊》總編輯、作家／古碧玲
當期選書 ——《冬蟲夏草》梨木香步

擾七岔，翻來覆去，難以入睡，常被外婆以睡前傳奇故事催眠的幼年記憶，讓我癡迷於神怪故事。怕鬼故事，卻喜歡各種動物、植物變成的精怪，牠們多半古靈精怪，具有極強的性格記憶點。

每隔一段時間，總會重讀已經斑駁的《冬蟲夏草》和《家守綺譚》。因為深喜植物，只要與植物相關的書寫，不免會多看幾眼，那日與友相約一家文青咖啡館，先到的我順手翻起館內藏書，《冬蟲夏草》黏住我的手眼，第一次知悉梨木香步這位作家。當時，此書已絕版，為了找梨木香步的著作，從不買二手書的自己著手狂搜，逕行收刮殆盡二手的梨木香步繁體中文版著作。

事實上，《冬蟲夏草》是《家守綺譚》的續集，我因為先認識前者，提及這雙書，寧可本末顛倒。梨木香步的故事時空，閱讀後私以為可能是明治末期到大正年間，但很可能是我自己的腦補而已。書中主角是一位窮困潦倒，靠接稿維生的學士綿貫征四郎，因已逝同窗高堂的父親所託，入住一幢草木滋長的日式老宅邸。才一安定，一隻柴犬尾隨綿貫回家，似乎準備跟著他在此安家落戶。一日，老是說話苛薄他的已逝同學高堂竟從卷軸走出來，勸他收容這隻狗，也好有個伴，百般不願意的綿貫將柴犬取名為「五郎」，日後方知五郎是隻「人望」十足，常出來調解事端的聰慧靈犬。

這兩本書有意思之處在於登場的動物、植物、精怪都非常有個性，透由短篇構成一部長篇小說，以39種植物串連起京都城市與山野間的四季，這些植物的情感豐沛，貪嗔癡愛妒怒憂懼甚至柔情無比，也是綿貫投射個人情感的對象。

日本能成為吸引遊客的觀光大國，與其社會保留著許多故事的傳統有極大關連，包括：河童、狸貓、龍神、魚精、櫻花精等，以各種姿態和形式融入當代社會中，現代建築與傳統寺廟並列，既有最新潮的事物也保留歷史縱深。梨木香步在這兩本小說裡擷取日本傳說的靈物，於其筆下鮮靈活潑，最後在五郎失蹤後，綿貫放下一切，悠悠獨行於京都山野之間，人格也足見完熟。我讀著本書，懸念著有一天非要踏上綿貫找尋五郎的路徑－京都郊區的比叡山，尋究種種溫帶植物，儘管心知早非大正年間的京都風貌了。

延伸閱讀

家守綺譚
梨木香步／木馬文化

據說《家守綺譚》原文採用的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日文文體，由28篇以植物命名的日記手扎組成，裡面芳菲瀰漫充滿氧氣感，梨木像是一位嚮導，帶我們踏入京都街宇和霧氣蒸浮的郊山，近似散文的小說，恬淡卻俏皮的人物和情節經營，讀之自然成為梨木迷。

相信樹的人
鄒欣寧／新經典文化

城市人爭地時，平日被忽略的大樹變成眼中釘…鄒欣寧穿梭各種場域，認識各個「樹人」，接觸了被人犧牲的樹、被人善待的樹。每棵樹都是一個生態系，哺養了超乎想像的生物，一如其實仰賴樹而生卻不自知的我們，實應更靠近樹一點。

書封提供｜新經典文化

古碧玲
植物控，雜學閱讀，自己思想。生活重心為食物、讀物、植物與藝術，先後任職於政經媒體、網路、廣告、基金會等，現為《上下游副刊》總編輯、作家。著有《不知道的都叫樹》。